耄耋之年，忙于撰写手头上几项填补历史空白，恢复历史原貌的项目,日无暇冕。但见南海波涛诡异，继越南侵占我南海53个岛礁中的29个岛礁，并在一些岛礁上兴建各种设施以后，菲律宾也采取各种手段攫取我8个岛礁，并公开在我黄岩岛修建军事设施，还在所谓“重返亚太”的美国怂恿和支持下，向国际法庭对我提出所谓“仲裁”的控告。菲国总统阿基诺为掩饰和转移自己在内政上的不得人心，在国际舞台上跳上跳下，丑态百出。美国更公然派军用飞机和海军舰船进入我岛屿12海里之内，挑战我领土和领海主权，还在东盟各国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日本的安倍政府跃跃欲试，想浑水摸鱼。一时间，我南海诸岛海域，龊浪滚滚，本是主权明晰，和平自由之海，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我虽年事已高，且颇为忙碌，但对国家和民族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不愿看到我们祖先为我们留下的国土和领海，在我们这一代被蚕食和鲸吞，于是根据我掌握的史料，也是南海主权归我的铁证，公诸于世。
一
2000多年以前，汉武帝为加强我国对南海诸岛及其海域的管辖，特别设立包括南海、珠崖、儋耳、苍梧、郁林、合浦、交趾、日南、九真等南海九郡。《汉书•异物志》特别注明，珠崖“二郡在海中，东西千里，南北五百里。”这时，南越国已经灭亡，今菲律宾的吕宋、棉兰老等7000多个岛屿，还处于未开化的时代，当然也没有国家的概念。也就是说，当中国已对这些地域进行有效的管辖时，四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国家。中国对南海的主权和相关权利，在历史长河里，已经逐步固定下来。
明朝初年，“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遍访亚非30多国，总航程达7万里以上。其中最大的一艘船，长44丈4尺，阔18丈，可载千余人。船队最多的一次达27000多人。为达•伽马、哥伦布、、麦哲伦望尘莫及。其实，郑和的航程不仅是婆罗洲以西的西洋，也巡视过中国南海以南的南洋。到过吕宋、棉兰老、西勃里、旧港、爪哇、苏门答腊，特别对我南海的风情水势、岛礁大小、形状特色等，都有较为详细的记载。这是当时南洋诸国仅几个人、最多十几人的小渔船难以想象的。船队中当时就有人因各种原因留在了当地。所以，现在印度尼西亚有“三宝垅”、“三家公庙”、“三宝墩”、“三宝井”，吕宋岛上也有许多有关郑和的传说。 虽然，郑和在中外航海史上空前的创举，没有像西方开辟新航路那样奏响资本主义时代的序曲，带来一个面貌改观的近代中国，反而成为东方天朝威武雄壮的绝唱。但他前无古人的远航，确实加强了中国与亚非诸国的联系和贸易往来。他巡视我南海，又到南洋诸国的举动，也使南洋诸国沿袭和加深了对南海是中国一部分的认识。
这以后，西方列强逐渐把他们侵略的触角伸向了东方。16世纪中叶，西班牙侵占了菲律宾(1898年美西战争后，美国取代了西班牙的地位)。两次鸦片战争后，法国于19世纪80年代占领了越南。他们的殖民活动开始仅限于对我陆地的占领和掠夺，对邻近两国的广袤海域尚未染指，包括英国和后起的日本在内。中国的南海海域虽然辽阔，但风高浪急，岛礁都不大，除渔业之利外，似乎还没有占领的价值。
二
最早发现这里除渔业以外，尚有其他价值的是日本。据史料载，民国以后，日本发现中国南海的西沙群岛一带，除有水产以外，岛礁上还留有厚厚的鸟粪层，那是丰富的磷矿资源，加在一起面积有7000余亩。但那是中国的领海，他们无权进入。于是便买通一些无知的中国商人，由他们出面，1920年在海南岛成立所谓“西沙群岛实业公司”，大肆开采和收集那里的磷矿，运往日本。当时，海南岛属中国广东省管辖。在申请成立公司时，“伪称该公司为华人资本，向广东政府清求开采。广东政府一时不知详情，竟允所请。后知该公司资本确属日本人，但已无可挽回。日本人组织实业公司，对该群岛大肆经营，有工厂医药局的设立……对于中国往该岛礁之渔民，复以反客为主，时加虐杀。”法国见日本得利，也想进入该群岛。这事引起了当时中国有关方面的注意，拟了解情况后再答复法国。先“由粤民政厅派员调查后，经由军事当局拟委派海军司令员姜西园，会同建厅专员覆勘，以为对法交涉之根据。”
1932年“一•二八”淞沪事变爆发，中国当局“为避免增多国际纠纷，姜西园之行作罢，而交涉亦于无形中停顿。”这就说明，日本进入中国西沙群岛经营磷矿业，是以中国商人名义申请的，本身是个骗局，完全非法无效。法国人见利而动，想跟着日本之后进入西沙，引起中国当局的警觉。虽曾准备派员去了解真相，却终未允许法国人进入，也未与法国人进行什么谈判。西沙还是中国的西沙。
日本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以武汉和南昌为基地的中国空军曾于1938年5月11日一天内三次远征南海，轰炸万山群岛的日舰，击落敌机2架，炸沉敌舰一艘，炸伤2艘。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主办的《中国的空军》杂志为此写出“万山部队怒插南海，捣毁衣笠凡”以及《勇壮的一页轰炸史、万山部队怒捣南海》等感人至深，鼓人士气的通讯。说明当时我们在徐州一带陆地作战时，还在南海一带作战。日本外相宇垣于1938年6月18日发表谈话，“指斥法国准许军火由越南输华”，援助中国的抗日战争，威胁要占领中国的海南岛。“英法虽没有占领海南岛的野心，但英国害怕日本占领海南岛及其附属的西沙群岛后，威胁英国与香港及新加坡的交通，法国更怕威胁他在越南和广州湾(今湛江港，原为法国的租借地）的地位。”但这却给了法国以助我抗日为名，占我西沙群岛的借口和天赐良机。1938年6月下旬，未经我国政府同意，法国以所谓“保护该处之灯塔，及不久将建立无线电站”为幌子，派兵占领我西沙群岛西南的9个小岛礁。为掩饰自己的行为，又假意地联络英美，要建立一个“英法美三角结合”，甚至主动提出将越南“近海防之亚龙湾借给英美作海军基地，以为共同对日之用。”当时中国的抗战正处在极端困难的境地。英、美、法过去推行对日绥靖政策，以“中立”为名，放纵日本对中国的侵略。现在法国牵头组织三国联合制日，似乎对我有利。对法借此占领我西沙9岛，虽然反对，但也没有大加谴责。管雪斋在他由正中书局出版的《抗敌日志》7月6日记载：“法国制日，占我西沙群岛。我向法政府重申我原有的立场。”意思是，法国为制止日本侵略，而占我西沙群岛。但西沙群岛是属于我国的，我国拥有那里的主权，这一立场是不变的。中国共产党长江局的机关报《新华日报》在7月发表的《敌寇南侵中的西沙群岛》一文中，较为清醒、明确写到：“讲到西沙群岛主权所属问题，我国驻法大使顾维钧博士，即向法政府指出西沙群岛主权属于我们的问题，法国亦承认，该群岛为我所有。”顾维钧回忆，当他1938年7月6日，向正准备应蒋介石之邀到中国访问的前法国政府殖民部长莫泰质问此事，他承认是他“下令占领西沙群岛的，这是为了阻止日本去占领。”又说：“显然日本有意占领这些岛屿。这些岛屿如被日本占领，将使航运和印度支那沿海区域的安全受到威胁……法国占领这些岛屿，从另一方面看，也是对日本企图侵占海南岛的一种阻力。”顾维钧本想就此向法国提出抗议，莫泰连忙向他保证：“法国占领西沙群岛并非别有用心……该岛的法律地位和所有权并不受影响。”顾维钧对法国乘人之危，夺占我西沙群岛的侵略行为认识不足，他不知道法国这蓄谋已久的行径，给法国留下了趁火打劫的可乘之机，对中国对西沙群岛的主权，留下了隐患!
但无论法国人多么狡猾，中国当局和中国人民心里还是有数的。笔者手头有一部经当时由教育部审定的上虞思聪著，世界舆地学社(上海北京路永康里―当时在上海公共租界，日本人尚未占领)1939年11月增订出版的《世界最新形势图》，内中讲到中国的“位置境域”时，明确写到：中国“位于亚洲之东南部，东滨黄海，东海，对日本群岛……东南滨南海，包东沙岛及西沙、南沙，团沙诸岛，对菲律宾及英属婆罗洲”明确表明了东沙岛及西沙、南沙以及刚被法国占去、被他们命名的西沙群岛的西南部----团沙，都属我国的海域。接着又在“海岸”一条中重申：台湾被日本强占后，海南岛“已成我国硕果仅存之大岛。其东南远海中，有西沙、南沙、团沙三群岛，为我国极南之版图。团沙群岛中，今有9小岛为法国所强占。”再次强调了我对西沙、南沙以及所谓团沙的主权，批评了法国强占我团沙9岛的行径，明确了中国对南海的主权。
日本1941年11月7日发动太平洋战争后，整个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包括印度支那半岛的越南、柬埔寨、老挝、缅甸都被他的铁蹄践踏，中国的南海自然成了它的天下，南海诸岛礁都被它占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等确立二战后国际秩序的文件，明确要求日本归还窃取中国所有的领土，当然也要把南海诸沙及其覆盖的整个南海海域的全部归还中国。这样，从国际法理上说中国在收复包括台湾岛、澎湖列岛在内的全国领土之时，也收回了南海诸岛。
为重建被日本蹂躏过的海南岛，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拟定了《开发海南岛草案》。草案强调：“台湾海南二岛，原为我国东南屏藩二巨臂，西格越南，南控南海诸岛，东望菲律宾”，日本甲午战后占领我台湾后，“我之左臂虽失，我之右臂群沙海南犹在也。”八年艰难抗战，虽收回台湾等国土，“而毖后惩前，痛定思痛，觉国人……对去国咫尺之东西沙群岛及海南岛，未予充分开发，使成为我国一国防外围基地，实为此招国难之一端。今后欲国家永保安全，则亡羊补牢，仍应先使此海外二臂健全有力，能左右分守我国门户为另一要义。”号召全国“有钱者出钱，有力者出力”，“为政府辟草莱，为国家开大业，生生死死为神州禹甸固金汤，子子孙孙为中华民国守门户”。整个草案充满爱国激情，感人肺腑，尤其要将海南岛与东西沙群岛充分开发，作为我“神州禹甸”的国门，最值得包括今天我们在内的国人注意。遗憾的是，我们今天已经将海南岛充分开发了，而它附属的东沙、西沙、南沙等大片岛礁却大多落入别国之手。在那里我们想造一些必要的设施，也有人指手画脚。
与此同时，虽然日本投降后，我国国内爆发了内战，中国政府仍按国际条约的规定，收回了南海主权。1947年，我海军舰队在林遵(新中国建立后的国防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第一届委员会委员)率领舰队巡视南海，并且登上了面积达0.49平方公里，上有淡水，宜于人居的太平岛。其岛东南距菲律宾巴拉旺岛200多海里，舰队在那里宣示了我国对南海诸岛的主权，并将该岛命名为太平岛，立下了“和平南海，海疆永固”以及“太平舰到此”的石碑。在此基础上，中国政府1948年正式公布了我南海的断续线，重申了我国在南海的主权和有关权利。值得注意的是，林遵舰队的巡航和南海断续线的公布，都是在美国默认甚至支持下进行的，林遵乘坐的旗舰“中业”号，就是美国的。也就是说，曾经是菲律宾的宗主国，并在菲律宾建有各种军事设施的美国，对此毫无异议。想继续赖在我西沙群岛西南9个小岛的法国殖民者，也没有发出不同的声音。所以我读小学时都知道，我国的疆域是“从漠河到曾母暗沙，从东海到帕米尔高原的葱岭。”
新中国诞生后，中国的南海一度相对平静。但在科学家们1971年发现南海也和其他海洋一样，不仅有水产，还蕴藏着大量石油、天燃气和其他宝藏；联合国1972年又公布《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确定岛礁海域划定办法以后，菲律宾、越南等国便趁我文革动乱期间，大肆鲸吞我南海里的岛礁。菲律宾抢了8个，越南则不仅继承了法国殖民者的遗产，在原先的9个岛礁以后，又抢占了我20个岛礁，并在一些岛礁上建设包括钻井平台在内的各种设施，肆意掠夺我海域里的油田、油气和其他矿物。南越吴庭艳政权的海军还与我舰船交火，直到损兵折将而归。菲律宾除公开抢占我黄岩岛，苏岩礁，驱逐杀害我渔民以外，还以舰船因故障而“坐滩”，赖在我另一岛上不走，造成占领的既成事实。现在，我南海53个岛礁中，越南占去了29个，菲律宾占去8个，我只剩下9个，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几年，我们在不断与有关国家交涉我对失去南海诸岛礁的主权时，在我管辖的没有争议的一些岛礁上建设包括钻井平台在内的设施，越南竞不断干扰破坏。在保证南海航行自由的前提下，我们开始为那些岛礁划定了识别区，布署了一些必要的防御武器。菲律宾竟在美国的怂恿和支持下，违背与我多次商议的共识及其在《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中的承诺，竟恶人先告状，2013年向国际法庭提起仲裁，企图通过披着法律外衣的政治挑衅，来否定我国在南海的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他们的挑衅行动，背后都有美国“遏制中国”、离间中国和南海四周有关国家关系的因素。其实，中国是最早发现，命名和管理、开发经营南海诸岛，最早并持续对它行使主权的国家，有着充分的历史和法律依据，我们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菲律宾协商解决两国之间的争端，对他将两国的争议拿到国际上去要求仲裁的作法，一再表示“不接受，不参与”。美国以“重返亚洲”为名，企图“遏制中国”，离间中国与东盟等四邻的关系。被我识破后，近来又派飞机、舰船到我海域抵近侦察，企图挑起事端。我则有理、有利、有节地针锋相对，毫不示弱。最近他又大肆宣传我在没有争议的岛礁上布署雷达导弹一类的武器。我们则回应，这不像是你美国在关岛、夏威夷布置武器一样天经地义吗？我们的目的是维护海上自由航行、飞行，但对不怀好意的国家，适当作一些战备不是合理合法吗？我们也注意到，日本的安倍也想趁火打劫，跟着美国到南海来添乱。奉劝他别来火上浇油了，否则，烧到的反是他自身。南海是中国的，中国的海疆、海域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我们有决心、也有信心和能力维护国家的主权和权益，管得宽的“太平洋警察”美国应该收手了!想当世界警察，中东、北非由你挑起来的乱局，恐怕也得让你忙乎一阵子。其他域外国家也别想在南海捞什么油水，否则头破血流换来的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作者系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民国史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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